一
再看园子里的树、白墙、塔、雨滴已不感到新奇,但无数次傍晚走回这里,都能让我不驻足地看上一遍又一遍,当入夜后再走进汗水和小雨交织的空气里,总觉得这里的夜有着独特干净的成份,不是一尘不染,也不是人工痕迹,就是单纯的明亮,或许这是研究生添置在身上唯一的装饰品——近视镜的功劳。
想象再次踏进未名湖畔的光影里,那里更黑,但略少生机,晚上的湖和塔依旧伫立,不会为夜读的学子送上什么,光亮也没有、噪音也没有,你是无法将周身的感受与在另一处的感受相类比的,因为那就是那、她就是她。
想想又三年过去,提笔的此刻自己和从前有什么不同,我想,没有答案,了无痕迹。这样就很好,就像《时间简史》里谈论的光滑的宇宙,以及对超参数连续的微调。但唯一确定的是,根据热力学第二定律,自然界、事物、人都会沿着熵增的方向自然发展,那我肯定的是,内心显然比三年前又复杂上了许多,所谓“少年不识愁滋味”说的也是差不多的意思。再想想这三年?无数多的新奇和第一次又被提起,但不知道和再过去三年比哪段时间的平均加速度或是加速度极值更大,梯度下降只教会机器从最高处向山脚快速下降,但没说过上山时每段该分配怎样的体力。
再看园子里,只有实验室的工位埋藏下了前两年的众多痕迹,不需要向同学宣布要做实验室每天掌灯和熄灯的使者,但无限可数的时间实实在在地在这里流过了,剩下的呢?分配的显然并不均匀,但结果又像宇宙一样均匀的可疑。我最喜欢的音乐人在老家的草原上建起了一座小房子,也就是我微信朋友圈的封面壁纸,它的名字叫「众方纪」,以拆字的方法介绍的话,它代表三个东西:人、空间、时间。
二
无法决定自己生在什么时代,甚至擦肩的人也不是主观意识控制的事情,但总体观察来看,人与人的距离是两步半。当更早前看到朋友拥有1500名微信好友的时候居然会涌现出一丝羡慕,但随着研究生三年逐步停止“观察”朋友圈,也渐渐明白人和人之间的连接会自然的随着时间弱化,直至断开。这么显然的理论没想到是在20岁之后才明白的,同样震惊的是居然20岁的年龄就开始面对这样终极的问题——离别,曾经那些天长地久的朋友也都各自上演自己不一定满意但正在经历的剧本。让我感到模糊的是从小做过的那些事,当然本质上还是一同做事的那些人,那些人现在在干嘛?为什么从小我们会一起经历那些事?他们还好吗?把时间拉的近一些,本科那些一同玩乐、奋斗、小组合作、学生工作的人们现在又如何呢?原来世界从来不会给两个曾经建立过连接边的人共同的“补给”,一方往前走的每一步都在让连接边结构变得更弱。
那与人接触的意义在哪里?就像读书时大脑不停建立的新的连接大多数都不会被反复激活(如果不信的话可以想想前前本你读过的书还记得多少内容?标题?人名?故事细节?)。那在固定的时间片段里会不会有它的解释呢?就好比在世界地图里找一座城市不总是容易的,但在更小比例尺的国家地图里或许会好点。比如就在这三年里身边的人呢,他们可都是北大的精英呀?莫言和余华的书在三年里读了很多,他们总是通过文字揭露黑暗的一面,但我可以吗?会不会像是愤青,或者更贴近生活的:喷子?那不妨先说说自己吧。
很显然的是对自然科学知识的渴求欲逐步减小,对工程实践应用的钻研精神逐步减小,根据能量守恒定律对什么事情的探索心更多了呢?答,对规则本身和其带来结果的研究能力变得更强了。从生活上来看对更好物质生活条件的追求被无情地调整到更高的位置,对艰苦奋斗等中华优良传统美德的使用能力被向下调整,我很难弄清楚这是通过我努力读书学习带来的自然回报还是早期资本主义渗透的不良萌芽。还记得一段印象深刻的对话:上大学之前学长跟我讨论大学学业,他说如果你能保持高考时50%的拼搏劲你就能在大学里做的很顶尖,在犹豫了一秒过后,他把这个阈值重新调整到了30%。惭愧的来讲,我想这7年里我并没有在绝大多数时间里达到这一并不高的目标,也就是平均下来我想并没有30%。把高考常常挂在嘴边是我在进入大学第一个摒弃的事情,就像从来没有觉得这件事情做的如何一样,没有对其好与坏的打分,过去没有,将来更没有必要有。但我想每一个物理意义上的同龄身边人都一定在那些日子里有过100%的拼搏。说实话我很难想像现在正在读高三孩子们的生活,我眼里的世界在不到十年的时间里已经翻天覆地,他们小小的年龄真的可以抵挡住现代社会那么多诱惑的炮弹吗?或许比我大十岁的人十年前也是这么看我的。
还有,这三年里又看到了很多人不同的人生轨迹,无论哪条路都极大丰富了我的知识图谱库,譬如当时这样的人A在后来选择了那样的路,当时那样的人B在后来选择了这样的路,诸如此类。每一个时间切片下每个人在做的事情区别不大,但给时间维度做积分,大家变得天差地别,尤其是当积分区间变得更大,差异也就更大,甚至同一个人在不同的积分区间里也有着显然不同的求和面积。
我想身边人也都在自己合适的时间做出了让自己满意的选择,但是我们的社会讲求效率,往往用一份比较固定的考卷进行打分,所以学院里每个人的成绩总是要有一个排名、学期末综评的时候往往论文数量决定了能否获得奖学金,直到大家都变得更加精明,都尽可能地花时间钻研规则本身而不是原本那些更广泛的知识,考试不也是一样、发论文不也是一样吗?原本你未曾奢求过的事情可能会以竞争者主动放弃这样的电影剧情发生,考虑到你曾为了达到入门线所做的几倍于别人的努力就更显滑稽,但你又如何懂得与你竞争人的想法,所以《道德经》里说“知人者智,自知者明”。原本你就做的很好的事可能会更多更深的反反复复的做,换汤不换药,你已经熟悉得不得了,再做一遍就带来再多一倍的收益,也很好,但你又如何能明白有人会终止他显然做的很好的事情去做些未曾涉及过的事情。原本就很费力的跟上大家脚步的你依然平庸的过着平庸的日子,但你觉的很好,有吃有穿还有那么多好看的剧,阳光和舒卷的云像对别人一样为你露出甜美的笑容,但你又怎么做到在颁奖时不会向台上的人投以羡慕的眼光,你说你没有,你说我就追求平凡的生活,你说那些东西我以前早就见过了,但时间飞快的轮子并不会把你的过去作为燃料产生向前的动力,绝大多数会如同内燃机一样变成无法回收使用的热能白白的散播到空气中,倒是为温室效应贡献了不错的推力。
冗长的列表无法带给自己空虚的解药,融入小团体找到新话题也不会让十年后的你感觉有什么回响,“与人”这二字本身就是那么无奈,但的的确确是与那么多人的接触让每件事如期的推进下去,然后产生了不同。
我从不会因与人共事打怵,也几乎不会对什么同人交流的场合尴尬,从小的性格就表现的很外向,所以我想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我还是和昨天一样与人接触,尽可能多地向他人传递善良、温暖、优秀、自律等你能想到一切赞美人的褒义词,也尽可能少地给别人带去无奈、丧、焦虑、不甘等一系列你能想到的说人性格不好的词。如果不出意外,就继续把“人-时间”建立函数关系,但我真的想不明白到底应该把人还是时间设为自变量。
三
脑海里想像一个画面,那画面一般都描绘着一方空间,阳光明媚亦或阴雨霏霏是环境描写,日坠黄昏亦或星辰朗朗是时间描写,人有时会在空间中,有时也不在。如果脑海里的画面那是曾经去过的地方,往往会更加难忘。
我曾无数次强迫自己的大脑神经元更详细地记录眼睛当前传递的画面,但现在回想起里并不能,就像我们难以精确存储大批量文字信息、发电厂难以大规模存储电力、我们抓不太住当下的感受一样,我们并没有能力完全记住眼前空间的每个组成,无论那空间是大是小。更有趣的是当你把眼睛闭上的时候,也可以拥有一片空间,那空间起初往往是黑的,是不符合真实透视关系的,会往纵深发展,但又好像飘渺的不着边际。不会因为你在床上、飞机上、图书馆里、地铁里、让人窒息的讨论会上而不同,但周围的光线确实能改变你想像力的持久性,虚幻的事情还是更容易被其他力量破坏。
北大的时间里我探索了很多广阔的园子之外的空间:内蒙古证件照背景般一尘不染的蓝天是我时常会想起的,一个人走在呼和浩特蒙亮,看着人造的蒙古包还没开始销售晚上的大排档,公交车司机没回应我的停手,于是我只能等待一小时一班的几乎无人乘坐的公交车,走在鄂尔多斯成陵山下的国道旁,风吹草低见牛羊;长沙五一广场的喧嚣凌晨一点还没结束,听说凌晨四点半太阳升起的时候也会和晚上一般热闹,我想喧嚣也是一方空间,因为你若在楼层不太高的酒店打开窗户,没有任何阻挡的主干道上你会听到世间一切声音混杂在一起的回响,于是你眼前的那一方酒店小屋子也有了具象;青藏高原的旅游车上,我的鼻子处在几十立方厘米的空间中汲取着浓度仍然不高的氧气,没想到高反会这么严重,但当地凌晨六点半出发的高速公路上,我看到了最耀眼的繁星,纯净、自然、不加任何装饰,我不会辨别星座,甚至找不到比邻星,但我知道它们跟宇宙的万物一样遵循着广义相对论和量子论,不过谁又知道弦论、多重宇宙究竟会把时空引向何处呢?我只记得青海湖的日出是那一年见过最美的,大如盘、很明亮但并不耀眼、你以为从海平面生起但其实海拔在3500km以上,还有茶卡盐湖横亘的昆仑山,那是中华民族的根;西双版纳热带植物园里每一棵植物也都有一方天地,不过往往它们的高都远大于长宽,有的树也被单独的赋予一块新的土地,有的是因为剧毒、有的是因为名人和高官中下的;岭南粤省的空气总有离开时的那般熟悉,我想一出机场浑身的每个汗水小家伙也都有着自己的空间,不知道它们是否能自在地在衣服的缝隙里穿梭,但它们淌过的水流感并不总让我感觉舒适…
你知道吗?当你躺在需要人移动的床上的时候,听觉系统会被大大的增强,你能看到的只有头顶的灯,一个、两个、三个、四个,一排十二个,但倒数第二个灯没有亮,不知道是不是意味着人生的倒数第二个时刻不是很顺?我听不太清他们在准备手术用具的声音,但我的心和喉咙能极为清晰的听到不知道什么机器滴滴滴有规律响的声音,其实那声音应该本不大,可是手术室实在太安静了。更奇怪的是还有一段旋律很特殊的曲子,那机器的声音是有旋律的,在麻醉之前我是尝试记住音符和拍子的,但后来就什么都想不起来了。电视剧里的手术一般睁眼看到的空间都格外明亮,但当我听到第一个声音半睡半醒,视觉系统是还没有恢复的,唯有听觉系统还在尽力工作,没有放过一丝一毫的信息量,那些声音都掷地有声,但我也记不太得了,原来声音也是有空间的。
手机里那极小的通过隧道扫描都不一定能看清的存储单元不也是一方空间吗,你的每张照片都实实在在的数值编码存在那里,有点类似C++的双指针,我们每天调用空间存储空间地址。每当浏览起那呈几何式爆炸的上万张照片,所有关于空间的故事也都交融在一起了,我飞速地穿梭在极大到极小的空间里,以远小于光速的时速在这些空间里跳跃,原来脑海里变化的依然是时间。
四
视频
不巧,读书期间实验室的名称早期就叫做「数字视频编解码技术国家工程实验室」,虽然我并非直接从事视频相关的研究,但也可以说得上是有独特的理解了。好像在我小时候视频机还是非常昂贵的设备,印象中家里在胶卷相机之后第一个购入的相机就是台VC机,当时售价不菲,看起来很专业,像是狗仔的设备,那时候消费级的视频设备刚刚兴起,手机貌似还不支持录像这个功能。短短十年,相关行业和设备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大革新,如今每个人都是“电影人”、都是“导演”、都是“生活记录官”、都是“博主”、都是“自媒体”,但我对视频却总是提不起兴趣。
从我的理解来看视频并不是特别优秀的媒体形式,最核心的,它太冗余了。你可以想像一个自言自语说话的人的直播视频,几乎除了他的嘴和附近的脸部肌肉外视频中绝大多数位置都几乎没有变化,虽然我们的现代编解码算法已经能很好的对此进行压缩,用尽量少的“流量”让千家万户看到,但存在于采集设备本身、编解码算法、网络等的诸多问题仍然让这看似简单的内容拥有庞大的数据量。或许你也曾观察到视频网站中总是会出现明显错误的画面,重则花屏、轻则画面局部看起来很怪,自媒体人的说法是没有准确还原作者意图。但在5G普及的中国,你有想像过那些流量、存储、通信都被消耗到哪里去了吗?或许付钱买流量然后享受直播网站的推流变得理所应当对吗?我还是会想为何人类最早进行信息存储的模式是语言和文字,再慢慢过渡到音频、图像,现在是视频,未来或许是XR。为何信息形态变得更加“自然”但冗余?太阳二字表达的意向、一张太阳的图片、一段日出的视频带给我们的信息究竟如何作用于我们的大脑?万千短且分散的视频能承载我们这个文明的密码吗?二向箔打击下来的时候难道我们还是要依靠石头上的文字吗?视频之于我们这个时代是良好的过渡形态还是发展的必由之路呢?总之在视频被现代社会高效利用的同时我总是会有很多疑问。
视频的确是带来了巨大的便利和颠覆性的体验,这也是我们实验室致力研究的内容,但我仍然要对视频本身承载的信息,即视频的内容本身打上一个巨大的问号。简单聊聊短视频、自媒体、up主吧。“点赞投币10万我们下期带大家吃某某高级餐厅”,我想或许可以做个简单的计算,按1币=0.1人民币的最简单模式进行计算,人民群众赋予博主的消费额度高达一万元,我想对于绝大多数餐厅可以吃的非常豪横,再配合上广告或者俗称恰饭,一个健康运行的视频工坊团队可以有着不错的收入和个人知名度。当然,这一切都假定了这是一位“出线”了的博主,那些淹没在茫茫人海中的博主显然没有形成这样良性的生存模式。当然我是以一位旁观者的角色肆意品评视频创作者这个神圣的职业,对,我想这是一种职业,随着人民对美好生活的不懈追求,譬如职业外卖员、快递员这种被主流社会接纳的新行业正在不断地走进人民的视野和家长会上孩子父母职业的表单中。人民尤其是年轻人趁着大好的年华体验不同的生活实在是有必要,比如顶级豪华的酒店、过量的精致的等菜上齐的美食、对五岳的征服、纯电五菱mini环游中国的旅途、猎奇的、科普的、30秒非得给我讲懂一个东西的、旅游景点必打卡的、参考文献放在结尾的,世界的东西真多,视频给我能提供的可选项也真多。你是否也在无形中这样做过呢?或许不是视频、是九宫格图片、是朋友圈、或是其他什么,但也在宣扬着自己的个性、经济实力、高尚的生活方式、超人三等的思想境界?我记得本科有一次辩论的主题是「乡村支教应不应该」,反方的一条观点认为短期的支教刺激、破坏了乡村孩子们本来的生活,当支教老师走后他们内心会有巨大落差,进而可能导致他们对曾经的老师、父母、生活不信任或是鄙视,但他们短期又无法改变已有的生活,巨大的撕裂感会影响孩子们的心境和切实的生活;而支教老师呢?在忙碌了一个暑假后,自己的人生履历上有了浓墨重彩的一笔,而且是干净、纯粹、漂亮的一笔。我并非与你讨论支教的问题,我只是想讲述一种思考模式,我想这其中有很大一部份是北大教会我的思考模式,我肯定的说,比视频里试图交给我的任何道理都更为重要,独立思考。回到话题上,那些自己交五险一金、自己为自己拍视频、带我们吃山珍海味的人十年之后会如何呢?三十年之后会如何呢?我不知道,你知道吗?
也许是时代发展的太快,也许是我没有抓住时代脉搏的能力,也许是我偏保守,也许是我笨。但我始终相信这个世界会奖励努力奋斗的人,而不是放纵自任的人、随波逐流的人、盲目讨好的人、博眼球的人、过于关注外部评论的人。我也相信这个世界,至少是中国不会追捧那些会把自己的生活演绎在直播和短视频里的人,而是鼓励行业内把自己份内工作做得最出色的人。我想,现在的一切都是现在的,我要耐心点,我们都要耐心点,时间会给出最后的答案。
五
“道可道,非常道”。
注意力不集中的走神如果具象在脑海里了,所思的也就变了;脑海里想的如果具象在文字上了,要表达的也就变了。
六
《毕业致谢》节选
时间的能力在于,当我忘掉发生过的一切,它依然清晰地流逝了,不容置疑。
三年又三年,南燕一梦。湖光与树影,落日与星辰,机房低频的隆隆声若隐若现,这里的每个黄昏、夜晚都格外明亮,那些发生过的故事也愈发朦胧,我并没打开日历完整回顾三年做过的每件事情,但我依然清晰地记得那些时间流逝时内心原始的想法。
…… 以前的我总是认定人是事件的绝对发生者和掌管着,直到时间让我有了新的认识,人与人之间的接触,也就是图中节点和节点连接的边才往往是系统“知识涌现”的主要贡献者,所以,真诚地对与所有人发生过的所有连接表达谢意,感谢你们让我变成了更好的自己,也让我明白了自己内心真正想要的。更要感谢你,北大,世界上不会有第二所大学像您一样与国家和民族的命运紧紧相连,于是,三年里我学到的就不仅仅是书本和学术,更是您的风骨、胸怀、包罗万象、与世界同频……
……
借此文之余,还想笔录些学生时代末尾的感悟。从小城市走来,我一路亲身体验了时代高速发展的巨大力量,与我第一次登顶泰山之巅极目远眺时感受到的磅礴对我心灵的冲击是一样的,我们都容易活在时间的小碎片里,故常常难以感受到时代的脉搏,但把时间轴的尺度缩小,会震惊地发现从小学到即将硕士毕业的这19年里个人、中国、世界的巨大变化。从小那个外表极为外向的孩子其实还是那个不很合群、喜欢孤独和安静的学生,只是相比从小,有了更多追求自己内心渴望和诉求的能力与底气。我想再次感谢我的父母,深夜难以入眠之时还是会回想起小时候我们一起走过的那些日子,少年不识愁滋味,感谢你们培养和陪伴我时的那种松弛感,过犹不及才是持久永恒的最高境界。我也又很容易想到高中那些奋笔疾书的日子,每个看似无用的试题终将是无用之用,对任何无穷小时间切片的积分面积可能是常数,也可能是无穷大!还有本科那些让我眼界大为扩展的时光,和现在偶尔搜索到还是慨叹的“无限”分时系统的强大执行力。人生的每一笔都是在白纸上创作的最动人的一笔,因为那创作时并不相关的一笔一画让空白的孩子逐渐变成了大人的模样,让他有了大人犀利的面容和愈发磨平棱角的内心,让孩子有了大人顾虑得失而不敢质疑的自我安慰,让每个理想主义者都变成了幼稚和不暗大势的旁人,让每个远远的观察从发自内心的好奇变成了“我要不要也跟他一样”的聪明人的思考,其实,慢慢来就可以。但总的来看,学生时代的每件事都是容易的,容易到仅靠自己的努力就有机会做到很好,甚至最好,不知道如此公平的对等交换还会在未来的哪个时期给我去拼命的勇气。我并非悲观主义者,但那些读后醍醐灌顶的文字总是从黑暗的一面给我讲述着世界运行的法则,输入与输出、付出与回报、骑车上坡时的费力与放坡的舒爽让我始终明白能量守恒支配着宇宙更深层次的奇妙关系,那关系应该是最简单最朴素,用文字描述起来不超过十个字,无论是话说不利索的孩子还是暮年的老人都能显然明白且顺其自然的。想来24岁前背下来的那三十七句话表达的也都是一个意思:遵从内心,做你想做的。